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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雖如此,事實上周子瑜比誰都清楚,這不過就是用來安撫的說詞,畢竟,就連她自己都沒有能夠活下來的把握。

 

避開眾人眼目,閃身藏進了一間無人的房間,確定眼下無人後,周子瑜從背包中掏出了剩餘的酒、紗布、繃帶,以及一件明顯為男版的黑色襯衫。

 

退去裝備以及受血汙與汗水浸染的上衣,撩起褲管,幾道泛著深紅的傷口再無遮掩,暴露在視野之中,淡淡掃視四肢上的血痕,而後擰開瓶蓋,大手一揮,將酒水澆在每一寸傷口上,簡單粗暴地完成了消毒。

 

在酒精的作用下,傷口刺痛加劇,然而周子瑜不過是蹙了下眉頭,思索半晌,便將紗布大面積覆蓋在前臂與小腿上,緊接著俐落地纏上繃帶,迅速完成簡易的包紮。

 

許是清楚四下無人,寬鬆的黑色襯衫套在身上,若有似無的微風拂過衣襬,周子瑜慢悠悠地將剩餘繃帶纏繞在右手虎口處,目光停留胸前的銀色項鍊上,神色似深思似恍惚。

 

拉緊,收尾。反覆握緊拳頭,確認繃帶的鬆緊不影響動作後,先是撿起衣服,從口袋處掏出平安符,隨後連同一起握住項鍊上的戒指,一吻淺淺落在食指指骨上,雖然疲憊,眸底卻是顯而易見的堅毅。

 

掏出沙漠之鷹,利索地填完彈藥後,猛然將其舉起,槍口直直對著天花板,在沒有上膛的狀況下,卻仍幼稚地做出開槍的手勢,而後,輕輕扯起嘴角。

 

“蹦!”一聲巨響劃破寧靜,在杳然無聲的房間更顯突兀,此刻,男人正狼狽地跌坐在地板上,哆嗦的手緊緊摀住鼻子,鮮血卻仍不斷自指縫間湧出,滿是恐懼的瞳孔聚焦在面前的三人身上。

 

為首的男人睡眼惺忪,將手搭在自己後頸上,慵懶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若不是指骨上留有出重拳留下的紅痕,恍若眼前之人非他手筆。

 

慢步上前,明明神色平常,卻是讓人倍感壓力,對上那驚恐的目光滿是不屑,恥笑一聲,無視對方往後退縮地行為,隨即擒住他的脖梗,將那人一把懸空揪起,緊接著使勁抵在牆面上,一手揪住衣領,以免沒控制住力道,不小心發出任何意外。

 

“菜頭,再說一次,我剛剛沒聽清楚。畢竟,你也知道的,我有起床氣。”臉上明明掛著笑容,眼中卻不見半點笑意,更因為鼻樑上的那道疤增添了無形的壓迫感。

 

呼吸愈發困難,於是本能般地雙手緊握住正掐著脖子的手,替自己爭取喘息的空間,雖已經脹紅著臉,卻仍看著自家老大道:“烈、烈哥,他們殺上來了,弟兄們節節敗退,死的死傷的傷,根本攔不住夜雨堂那群瘋子啊!”

 

好似聽見天大的笑話般,只見忽烈唯鬆開了手,放聲大笑,而重獲自由的菜頭正跌坐在地上,顧不得細想忽烈唯的反應,只是後怕地將雙手按揉在自己頸子上,大口大口汲取著失而復得的氧氣。

 

“第一……”話語未落,一腳重重踹向菜頭柔軟的腹部,只見忽烈唯漫不經心地注視著手臂上的血掌印緩緩繼續道:“關我屁事。第二,死了活該,我不養連事情都辦不好的渣宰。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點,這不是你可以來打擾我睡覺的理由,我這人喜靜。”

 

“最後,”停頓的片刻,忽烈唯陡然上前,猛地揪住菜頭的頭髮,硬生生將他提起,四目相交,再度開口:“他們不是瘋子,只是一群垃圾,而你,跟他們一樣。垃圾,只配在垃圾場裡,別髒了我的眼。”

 

右手使勁,將菜頭的後腦勺砸向牆壁,一連數次,直到牆面綻放出點點血色蔷薇,左手握拳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臉正面迎上,使其徹底沒了鼻息。

 

嫌棄地扯下他的衣服,抹去手上沾染的血漬,扭頭轉身離去,在身側默默看完全部經過的兩人面不改色,只是拿起通訊裝置,確認事情的真偽。

 

有別於底下樓層,作為忽烈唯平日生活與辦公的領地,這層的每間房都有花費重金進行最頂級的隔音處理,效果好到即便樓下引爆炸彈,頂樓不過也就感覺到輕微震盪,卻聽不見半點聲響的程度。

 

畢竟,作為伍尉盟的主要據點,除了進、出「貨」以外,平日裡因點摩擦發生衝突,與時不時因為地盤或牽扯利益而發生的火拼事件更不在話下。

 

眾所皆知忽烈唯的冷血殘暴,再加上性格乖張,喜怒無常,因為聽覺敏銳所以對噪音極其反感,稍有一不順心,手底下便有人要以性命替此買單,為了防範再有冤種,於是在當事人同意的前提下,特別將頂樓設計成絕對隔音的世外桃源。

 

正因如此,縱然下方樓層警鈴大作,烽火連綿,頂樓也不會接收到任何警示與聲響,除非特地查看通訊裝置,或者從窗外俯瞰下方閃爍的紅色警示光,才能得知樓下正在交戰。

 

這也是為何明明周子瑜已經領著夜雨堂攻入據點許久,卻不見忽烈唯有任何動作的主要原因。

 

“真晦氣。”啐了一口,隨後癱坐在鬆軟的辦公椅上,自然地叼住李力遞上的雪茄,任憑隋雨湊近身將其點燃,吞煙吐霧,閉目養神。

 

“阿力,去處理下。”良久,低悶的菸嗓不急不慢吐出這幾個字,言簡意賅,卻別有深意,而會過意的李力隨即動身,來到了那具殘留餘溫的屍體旁,粗魯地扯著他的頭髮,將其一路拖行,退出房門,朝著最末端的房間走去。

 

抬腳踹開厚實的木門,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,只是一言不發地靠在牆邊,點燃菸頭,逕自抽了起來,任憑手中的屍體在身旁漫出一攤血泊。

 

作為聽命於忽烈唯的直屬成員,見到李力的到來便明白意味著什麼意思,無需過多的話語,心領神會地開始著裝,部分動作較快者已經組成小隊,手持槍枝奔赴下方戰區。

 

一支菸的功夫,這支菁英打手們便已傾巢而出,李力將菸蒂徒手掐滅,哼唱著輕快的曲調,將手中的菸蒂以及流乾血液的屍體一並塞進垃圾管道中。

 

“仁至義盡,你們可別讓這幾年來的努力付諸東流啊!”坐在階梯上,聽著不絕於耳的槍鳴聲,李力喃喃自語,失神地凝視著雙手那不見任何紋路的指腹,隨後,不由自主地握住還帶著傷的手臂。

 

“雖然說,接下來也沒我的事了。”眼看時間差不多了,李力站起身,拍了拍沾染在褲子上的髒汙,深深呼出一口濁氣,神情回歸冷漠,扛著步槍朝著戰場走去。

 

然而,命運愛捉弄人,任憑此刻的李力無法預想到,這個念頭,將會在他踏入戰場後被徹底顛覆,甚至於因為那人的一句話,自願拾取了被他捨棄掉的過去。

 

“終於……讓我找到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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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墨沁沉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